《2015年卷》


  编辑制作:孔祥忠(天荒)
  发布:2015-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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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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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灯:女,本名胡宇,出生于七十年代末。现居浙江嘉兴。作品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星星》、《诗选刊》、《诗潮》、《诗歌月刊》等刊物和《中国最佳诗歌》、《中国诗歌精选》、《中国诗歌年选》等各种选本。曾获《诗选刊》2006年度中国先锋诗歌奖、第四届叶红全球女性诗歌奖、2010、2011年华文青年诗人奖入围。嘉兴市第四届艺术成果新人奖、嘉兴市第六届艺术成果铜奖;出版个人诗集《我说嗯》。



  《微风之远》



  微风之远,远到呼吸

  不可能再远了

  油菜花开到近处,几只粉蝶

  扑闪着

  消失在隐约的中年,我的一生都在湖水里倒映

  几欲哭出声音

  像群山,温柔地厌倦。





  《想起》



  那一晚好长。树枝被露水吻出轻伤。我承认

  看着你,我还是那么想你

  光线经过你的手指,落在打开的石榴上

  晶莹得像一颗颗眼泪

  空气里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

  我只要咬住唇,就能咽下整个秋天

  如果影子在墙上相爱

  我突然闭上眼

  如果我听到你叫我,低低地叫我。





  《桃花》



  河对岸,有几株桃树

  开花了

  粉粉地

  静静地

  一直站在窗口

  的视线里

  我已经很久没有一个人

  长时间远望一种树木

  饱含热泪

  我总是低着头在屋里

  想着屋子里发生的事

  而现在

  微风轻拂过

  水面

  我竟有些担心

  我担心我会忍不住

  露出琐骨





  《我说嗯》



  我喜欢你。轻轻地

  叫我宝贝。

  我假装没听见。你就急急的叫

  压抑地叫。

  像蜜蜂蛰在花瓣上。

  我红着脸。我说嗯。





  《甘蔗林》



  在我们走后,甘蔗林还是那片

  甘蔗林

  它依然不大,不小

  它依然那么密

  它的深处,依然有块空地

  被夕光暖暖的

  照耀着

  发生的事

  它依然在风吹时

  倾斜着

  又像我一样,低着头

  激动不已。





  《九月九日登东山》



  他乡也是故乡。白云比之前更白

  今天秋天清浅,但草木葱郁。我默数身边的亲人

  增数大于减数,清泉自上而下,响彻阶梯

  响彻心灵

  今天遇见的人,都是我的兄弟,遇见的花朵

  都是我的姐妹

  今天我不自庸,且自足。塔尖之上

  秋风艳丽,明媚

  犹如今日。犹如彩蝶。在草尖上微微振翅。





  《布拉格此时下雪》



  布拉格此时下雪,作为回应

  雨落在江南。

  年轻的树木学会落叶,在我的仰望里

  寒冷是一个高度,温暖是

  另一个高度

  樱桃来到小女儿的唇上,她舒展的

  树枝,在梦中

  弯曲,甜美。我因长久的啜泣

  对事物,有了冬天的耐心

  方糖融化在咖啡里

  我想起你

  布拉格此时在下雪。





  《几百年以后》



  一想到那时我就欣慰,我们都不在了

  没有了猜疑,没有了怨言

  也最终

  和生活达成了和解。阳光新鲜

  云朵换了干净的衣裳

  穿在我们的子孙身上,我们变成了比物质更轻的物体

  一缕轻烟,或是一阵鸟鸣

  那时山是青山,水是绿水

  你想想,那时我们都不在了

  但我们依然在梦里,走进他们微笑的喜悦。





  《她》



  老屋装满了她的咳嗽,她的咒骂

  她的老年,她的回忆

  以及她那最后一点,对时光

  的耐心。她不再爱谁,也不牵挂什么

  有时她说着说着就哭了

  站着黄昏的门口,看见和她一样灰着脸的麻雀

  天空变得忧郁。她在咆哮声中

  赶走她的儿女

  又摔破一个男人的遗像

  镜框落地,哐当的声音——

  愣了愣,她笑了

  她是我的姥姥,一个八十多岁的小人儿。





  《或者桃花,或者木棉》



  整个下午,几个园丁在捆绑一株树

  光秃秃的细苗,可能是桃花,可能是木棉

  他们用木条,用草绳,用冬日仅剩的温存

  我在靠窗的位置,被室温控制心跳:

  为了让它们活得更好,要捆绑!要束缚!



  而鸟鸣让草坪起皱,隆起的坡度

  让春天顺着球体,滑出一截,鸟雀的一截

  不知所踪的一截

  我站在室内,无端端焦灼,无端端在“冬天”一词

  投下的光和影中,明显,矮了下去





  《之后》



  那些在肃杀的风里 ,相互碰撞的树叶 ,现在重新

  回到了土里。它们是安全的。它们中的一些,已经开始

  疲惫。在短暂的动荡里,甚至灰尘

  也学会了沉默。空气逐渐透明。生活看起来还是

  那么好。一大片阳光

  齐茬茬

  照在新生的绿叶上





  《怀念》



  梅花开在很远。旧屋檐。旧天气。

  旧的一张笑脸。

  她有宽大的院子,和一群不会说话的植物

  院子里满是星辰,这时候猫睡了,狗也睡了

  她薄薄地站在窗前

  没有风,门环碰落寂静。





  《春天汹涌》





  长亭连短亭,山坡连着山坡

  我最爱的人,还没有从一首离别赋中

  转过身来。春风所到之处,燃烧的花朵,每一朵

  都带着各自的哭腔,和命理

  春天汹涌啊,我想我是命犯桃花,要不

  就是责难的山泉

  整整一个春天,我听见它叮咚的声音

  里面装满了鸟鸣,和它的空山。





  《敌人》





  他的声音在山谷的胴体上滑动

  在马匹上滑动,在下午三点,寂静里紧绷的石头

  越来越红,而野花争先恐后

  充当了他的军队,他使用迷迭香的炮弹

  我实在不愿相信这样的一幕:瀑布挂上白旗,布谷鸟

  在搜索倾听的耳朵,所有的风

  都站在草木上欢欣,他要将我的一生俘虏

  我知道,他派来的

  是一架蜻蜓。





  《情人》





  白色床单上浪花

  离开它们的喘息,四周真像海啊

  又像是岸

  蓝色墙壁恢复动荡后的平静

  一万年那么长

  我的手臂很短

  正好够住一艘沉船





  《枇杷树》





  枇杷旋转,带动风旋转。鸟鸣在旋转

  比它更高的,光线在旋转

  我就坐在枇杷树下

  想你

  干净的衣领



  云一样

  铺满夏天的草地。





  《长江以南,或者黄河以北》





  一马平川。河流根本算不上我的心腹。在长江以南

  我心比天高,命比纸厚,平原像我一样

  有表面的好脾气。我的身份是一粒稻谷,风一吹

  就捧出香气,也可能是湖荡,从低伏中

  飞出的惊雀。我看见我和我的前世相遇,和今生相对

  我看见棉花和棉花,在烈日下

  忘记交谈,因为膨胀的理想,从采摘的手中跃起

  成为蚂蚁眼中

  飘来的帐篷。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些了,我再也不想

  看见一个人,在长江以南,又同时

  出现在黄河以北

  一边暴雨,一边干旱,而更大的险情在身后:

  他撤回空腾的手,放下悬棺。







  《走过草原》





  草原飞过天边。晚霞关照落日的同时

  也关照了流水。当我在暮霭里扶正一支炊烟,因为天山

  雪的映照,而充满忏悔

  我总以为我能走到更远的地方呵,亲爱的

  我总以为,马背上歌声升起的地方,不是天空而是

  我们的心,它们大于想象

  又小于现实,在羊群留下的草原,一览无余,一望无际

  这是我们的命么,亲爱的,黄昏了

  鸟还在飞,但它永远只是

  天空的一个逗点,多么幸福又无用的劳作,向南三千公里

  流水仍在无始无终的流淌

  就像此刻,我们走过草原,因为这广袤的寂寞

  而获得永恒的宁静。





  《走过山岗》





  我不能代替你疼痛。在山岗,石头新鲜的断面

  引来风的抚慰。它稍作停留

  就去了更远的地方。在我目力所到处,一只蚂蚁的

  爬行,大于一只鹰的理想。而村庄

  房舍,田野,守着各自的命

  如果我用尽全力,朝空旷的远方大喊一声,你会看到黄昏

  惊飞的鸟,和它们留下的枝丫

  而山岗,把回声传得到处都是,如果我此时想你

  爱你,却和你无关,你会看到一只风筝

  挣脱了线

  由于我的仰望,飞到了它的高度之上。





  网络选编:苍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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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布时间 2015-12-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