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

　　古剑：我在雨季爱上了雨
　　2015-09-19 古剑中西现当代诗学

　　我在雨季爱上了雨（18首）

　　文：古剑

　　☉我在雨季爱上了雨

　　雨的精灵，喜欢在秋天舞蹈
　　自由灿烂，激情饱满，她们具有水的思想
　　踏着云朵的梯
　　在蓝色的舞台上，舞动秋风的水袖

　　所有风景都是投机分子，它们存下酣畅的秘密
　　落下叶片的耳语，覆盖下午的暗淡
　　掌握密码的尘土带着蚂蚁的足迹
　　埋葬枯萎的草，卑微的青烟，以及雀鹰的影子

　　从此，我在雨季爱上了雨，虔诚于孤独的宗教
　　穿过一条窄窄的街道
　　面对众多陌生身影，将自己置于后面
　　在雨的空寂里，心地澄明，走过潺潺而过的时光

　　☉挑剔的目光

　　归根结底，我们需要挑剔的目光
　　需要平缓或高亢的音调，透过若干个词，和一行诗句
　　完成对枯燥日子的描述
　　这无关风景，无关世俗，无关大雅，无关你我
　　在这个秋天，蝈蝈唱响夜晚的寂静
　　蛐蛐为夜间赶路的人壮胆
　　坐客家中的陌生人，抽出一张扑克牌

　　舞会上吹口哨的时髦姑娘，刚刚度过生日
　　而今八月的风景编织诱惑的美，一场初秋的风，有叶子落下
　　通过我的日记
　　被出卖的一只孤独的麻雀，飞向黄昏的结局
　　季节结结巴巴，害羞如一个初恋的情人
　　让大好的蓝色心情
　　引诱出一片飘荡的云，和一些关于雨的流言

　　请不要报怨，风这个古老的预言家卧在树丛中
　　裹着疲惫、惶惑和隐喻的默契，玩着失踪的游戏，蓄积强有力的沉寂
　　它将引导眼睛充满泪水的界限
　　碎裂即景的玻璃，与扭曲的命运，与谴责的两面性
　　让我们置身其中，逝去某些记忆
　　选择一个恰如其分的坐标
　　一边接受安慰，一边接受苦涩，缩短夏天与冬天的距离

　　☉与季节无关

　　种种可能都与季节无关，譬如一行句子
　　随意，或迟缓
　　通过一次跳跃，以及几个意象，让窗外的八月
　　转眼变成冬天，有时也变成春天
　　就像普拉斯那只未来的一只灰色海鸥，和屠格涅夫的鸫鸟
　　沿着海平面，沿着山巅
　　在纸上留下一个白色的斑点

　　或许这也意味着什么，但怎么看都与季节无关
　　刚刚下过雨的窗外
　　又起大雾，寂静中响起邻家小女孩的提琴乐声
　　诉说生命的欢愉与苦难
　　接着展开一望无际的原野，片断的风景在黄昏降临前开满花朵
　　而一些古老的故事
　　在成为隐喻后，被我们漫不经心地谈起

　　八十岁的祖母，是家族最先逃离季节的人
　　每年清明点三炷香
　　祭奠曾经平淡而幸福的日子，默念着一个个词
　　天空、大地、山峦、河流、森林
　　季节由南向北，空气散发出潮湿，残雪挽救沿途春天的景色
　　一场雨水平息缄默的躁动
　　越过一条时间的河，除了脚步没有什么奇迹发生

　　☉止于

　　止于一种不真实与真实之间
　　止于一个名字和曾用名
　　之后
　　我在白纸上写下岁末的诗章，不抒情，不悲伤
　　静谧的夜晚
　　虚拟自己的梦

　　止于一种消逝与闪现之间
　　止于陌生和熟悉，止于哭泣和微笑
　　之后
　　止于自己的变声期，止于少白头，止于一种踪迹
　　一个被秋风吹弯了腰的
　　是父亲
　　一个被炊烟拉长影子的是母亲，一个远走他乡的
　　是儿子

　　止于远与近的梦境
　　止于分针与时针之间，我陷在星辰的恍惚里
　　一个人
　　在另一个地方，偷偷地擦拭着眼角
　　借用父亲母亲给予的皮囊
　　与时光作对

　　☉最后的幻想

　　切入骨骼的风是沉默的词语
　　一夜的苍白
　　被大地收藏，被天光照亮，被高傲地复制
　　成为最后的幻想

　　天空中没有了乌云，冬天如此
　　冷却与困扰
　　蝴蝶标本的梦，更深更远，以难以想象的速度
　　让人来不及说出

　　季节之后的邂逅，是一只小小雏菊
　　它在阳光中颤抖了一下
　　踏雪回来后的双脚，沾着洁白的雪，被暖气的温度
　　慢慢地融化

　　☉一个词的出现

　　一个词的出现，在某种意义上加深了疼痛
　　在水面的云朵上
　　薄的天空，鸟虚无而苍白
　　蓝从天边落下，忘记了阳光，风，还有一丝小雨
　　我们在无意中回过头
　　我们都累了
　　以一种慢的速度
　　复归

　　早年的印象，散落在树丛与野草中
　　少年时的那只小蝴蝶
　　已无影无踪，时光在旧书信里
　　未来得及说出的言词，如流水，如飘落的秋叶，如夜
　　被深藏在世界的白雪下
　　洁白的天地
　　无邪的寒冷，有一种
　　与生俱来的美

　　☉十月与我同速

　　十月与我同速
　　躺在下午的温暖中，白色的云朵
　　浮过池塘的水面，几只活泼的鱼跳跃着
　　穿越安静的海峡，一寸寸光阴，在红墙绿瓦的屋顶
　　惊起一只只鸟

　　院中的叶子和果实
　　早已成熟，深秋火的歌谣，绽开炽热
　　心意安静的姿态，望向远处显露的风景
　　充满明快色调的大地和远山，被一条涓细的河流缠绕
　　充满阳光的明亮

　　☉风站在冬天枯草上

　　一场巨大的风声结束之后，云朵落了下来
　　鸟落了下来
　　树叶落了下来
　　只一夜的功夫，大地披一袭金黄的蓑衣
　　在回家的路上，伤感的脚步
　　发出咔咔的声响

　　风先于我抵达村口，小石桥依旧沉寂而纯粹
　　火的朝霞
　　刻意飞舞的细节
　　没有人等我，一条沙石路平整而宽阔
　　落叶仍在一声不响地飘落和覆盖
　　秋的故乡与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