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日清

　　村庄书简（组诗）

　　作者：李日清（山西）

　　《炊烟缭绕》

　　夜的帷幕隐退天空露出鱼肚白
　　树木不动麻雀没有起床
　　家犬蜷缩在屋檐下双眸微闭
　　温度继续下降未减锋芒

　　灯盏亮了起来一阵急促的响动过后
　　炊烟像母亲手中一条条柔韧的针线
　　在屋顶慢条斯理铺开
　　舞姿曼妙柔和悠然
　　惊醒了天空白云的梦乡
　　这种情怀酷似一大块磁铁
　　把我的魂魄一直牵引
　　日久天长不离不弃
　　它通情达理善解人意
　　成了我身上一件温暖的衣裳
　　去除疲惫寂寞困顿惆怅
　　生活的河面上又荡起了活跃的涟漪

　　每一次升起都在一个劲丈量村庄的高度
　　当田野泛出黄金般的波浪它总会亢奋不已
　　当新娘步入甜蜜的花轿炊烟总会大驾光临
　　美轮美奂的舞步陪你品尝花朵的甜香
　　这贴身的伴侣村庄最熟悉的知己
　　无论何时有炊烟的存在
　　村庄不孤独生活不忧伤

　　《风吹起》

　　风波涛般地汹涌一波连着一波
　　把黄牛的绒毛层层卷起
　　牛没有哞叫只顾低头啃食地面的干草
　　天气的好坏似乎与它毫无瓜葛

　　雪片在原地打了个旋窝
　　露出清冷的模样
　　老人原地未动双眼紧盯母牛
　　日渐鼓起的肚皮
　　嘴角只是露出会意的笑容
　　思谋着那个活蹦乱跳的场景一定叫人开怀
　　顺着抚摸一下柔软的肚皮
　　温暖的神经跳动了几下
　　老人望了望天空游走的云朵
　　喃喃自语贴身的伙伴又多了一个

　　风吹起黄牛没有理会这发生的一切
　　一直在细心咀嚼满嘴的草料
　　腹内的宝贝一定在健康成长
　　来年的农田上庄稼必定一片葱茏

　　《自私》

　　你一直在铤而走险却视而不见
　　自己被圈子束缚其内
　　在独木桥上上演一则恶作剧
　　最终还洋洋得意忘乎所以

　　你并不在乎一束花绽放的过程
　　只专注于自己一片惬意的天地
　　去寻找所谓的乐趣
　　岂不知你在时光的阴面处
　　越陷越深温暖的阳光
　　已拽不住你执拗的衣襟

　　你与生活的法则背道而驰
　　奄奄一息的禾苗无法顾及
　　雨水渗透到屋顶的裂缝处
　　一片污浊开始发起攻击
　　你却把自己描述的高高在上
　　伸出枯瘦的双手
　　你离阳光的距离愈来愈远
　　你距伙伴心率的跳动愈来愈低

　　《劈开》

　　白霜把大雪节令的脸孔涂抹得清冷而苍白
　　满园的柴禾袒露出真容
　　量出最终的杀手锏
　　肆无忌惮的季节风退缩回了手臂

　　阳坡下手持斧头的父亲又在摩拳擦掌
　　他擦拭了几下眼角
　　目光又明亮了几分
　　咔嚓声此起彼伏
　　嘴里的号子声从豁牙的缝隙传出
　　在院落回旋一场持久战展开
　　乌云散去柴禾一字排开
　　像秋野里整齐的谷粒垛
　　父亲满脸喜悦收获不言而喻

　　那双充满厚茧的手青筋暴突
　　暖阳下伸了几下腰肢
　　又抡起手中的家伙
　　此时寒风的胫骨开始酥软
　　霜的足迹逃逸
　　一把斧头的落下
　　生命的溪流上
　　映衬出老人不服输的身影

　　《孤独》

　　炊烟出了远门
　　屋后的蚂蚁搬了家
　　麻雀在稀疏的杏树上逗留了片刻
　　没有了踪迹
　　只是不知趣的草丛乘势而出
　　占据了整个舞台

　　我多次穿梭于沟壑与崖头
　　倒塌的屋舍像大山上掉下的一块骨头
　　随手触摸冰凉透骨
　　土坯失去了原貌
　　游走的骨髓弥留在我的四周
　　它们的秉性与层叠的岩石黏合在一起

　　酸涩的视线无法阻止困顿的步履
　　我只想多抚摸一下亲手栽下的树木
　　还有曾在烈日下打磨好的泥坯
　　还有未来得及采摘的果实
　　明知沉陷区没有了安全感
　　只有割舍与放弃
　　才能获得一次新生

　　仰望这座熟悉的大山
　　那坑坑洼洼的斑点
　　在记忆中无法抹平
　　风中落下的叶片
　　遮掩不住内在的伤痕
　　丢失的笑语难以追回
　　滞留的孤独已镌刻在山体褶皱的胸脯上

　　《不知你身居何处》

　　夜已深霜在弯月下眨巴着明亮的眼睛
　　风吹起杂乱的头发蒙住了你的面颊
　　滴水未进双眸一片空旷
　　腹腔干瘪你像一只病猫蜷缩成一团
　　在苍茫的冬夜作一次畅想
　　此时你在何处入眠

　　此刻我游走在冰冻的旷野
　　嘶哑的喉咙依旧在寻觅
　　你受伤的足迹
　　夜的手指再次把我的身影拉长
　　因了一次偶然邂逅纯朴的你
　　就把我席卷进激情汹涌的潭水

　　在情感的起跑线上
　　为了坚守亘古不变的承诺
　　你在追随的路途上
　　没落刀丛中意外受伤
　　闲言碎语如同一枚钢针
　　在柔韧的胸膛上穿刺

　　夜漫长降温的讯息
　　把你的名字冻伤
　　疯长的胡须
　　也遮拦不住对你的思恋
　　星辰不言语记忆仍旧忧伤
　　只是在恍惚的梦中
　　你不知没落在何方

　　《我该相信谁》
　　高香缭绕蒲团绵软铺开在地上
　　双目微闭心语随着音律流泻
　　满地的月光
　　把大殿照得明澈柔和温馨
　　在一场苦悲的情节中
　　竟然没有洞彻出可怕谎言的来临
　　你把初衷的承诺腐蚀成为泡影
　　让我与落叶为伍清冷的地面上
　　我飘零中无家可归
　　满腹的酸涩在大慈大悲的佛祖前
　　黯然说出我的前生
　　在香气缭绕下我依旧迷惑不解
　　我永远在记忆中显得那么固执
　　甚至硬着头皮去摘一颗星
　　情缘未了紧拽住一块红围巾不松手
　　在一次默祷中回头是否有岸
　　面对一次口出真言
　　在一场大雪中你出尔反尔
　　此时在慈善的佛前
　　真的我不知相信谁
　　能够让我走出这巨大的空洞

　　《老磨房》
　　只有在夜里老磨房闪亮登场
　　油灯照亮了夜的眼睛
　　粗糙的手握紧磨杆
　　一圈又一圈
　　像一个陀螺旋转不停
　　碾盘的嘎吱身与你述说衷肠
　　我汗津津跟随其后
　　眩晕之余小米的醇香
　　置入心肺
　　夜的眼睛还没有困倦
　　星星再次倾听大地的回音
　　泉水充实禾苗的肌肤
　　阳光贴近土地的胸膛
　　风调雨顺的时光筛在宽厚的磨盘上
　　村庄的皱纹平展了许多
　　如今的老磨房还是那个模样
　　只是豁牙的屋顶依旧在张望
　　高粱的红小米的黄
　　以及汗珠从脸颊滑落的情景
　　至今老磨房的容貌
　　还在我的身边魂牵梦萦
　　那段铭刻的时光
　　永远像蜂蜜挥之不去
　　发生在老磨房的故事
　　总会感染得我五体投地

　　《决裂》

　　残叶在四处翻卷
　　多像四处流浪无家可归的孩子
　　寒风撕破了脸掏出满腹的愤恨
　　云层前来助阵抛出几片雪花
　　露出最初的锋芒

　　泪水从你的眼角落下
　　一次次冲刷情感的堤岸
　　风卷起你的秀发
　　作最后的忏悔
　　几只乌鸦随风在树桠上晃动了几下
　　整了整衣领露出惊秫的目光
　　飘忽的围巾抵挡不住严寒的侵袭
　　一条坑洼的路上你我相互拉锯
　　影子拉成长线浓缩为圆点
　　被雪花埋葬
　　此时冰层嘎然响起
　　猛回头你哆嗦的嘴唇血痕累累

　　《眩晕》

　　车轮向前急驶我绷紧了神经
　　攥紧了双手
　　随着道路的起伏不定
　　目光瞄准茁壮的树木
　　摇曳中似乎和我打着熟悉的招呼

　　阳光从树缝露出几丝暖意
　　抚摸我单薄的衣衫
　　那和善的面孔和母亲的模样极其相似
　　在这气温急降的季节
　　我把所有的力气都投入到迢遥的行程上

　　树木脱掉绿叶为的是来年春天吐露新芽
　　河水的封冻在积聚内在的能力
　　我把自己娇小的身躯
　　晾晒在寒风的刀锋上
　　作一次次铤而走险

　　为了长成土地上一株茁壮的禾苗
　　在每一次眩晕中一直在辨清
　　天空中那片彩虹
　　迷离的光线向我正拥簇过来

　　简介：李日清，男，笔名，梨桃。山西朔州怀仁人，十分酷爱文学创作。作品散见于《诗刊》《诗潮》《绿风》《青年作家》《阳光》《当代小说》《散文诗》《青海湖》《黄河》《山东文学》等刊物。现为中国煤矿作家协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朔州市作家协会会员、朔州市作家协会副秘书长等。著有诗集《梨园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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