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金

　　《肩头的补丁》
　　王克金（回族）

　　一
　　它依然缝在旧上衣的肩头
　　一块补丁
　　和这衣服一样
　　它同样褪了颜色
　　同样留下了肩负过的磨损

　　要是掀开这块补丁
　　它所覆盖的衣衫的破处
　　就会开口说话
　　要是抚平这块破损
　　就是展现了回忆

　　不论任何时候
　　只要看到这块补丁
　　就会有一只手
　　不由自主地去抚摸
　　这块补丁所遮蔽过的肩头

　　或者是，它所遮蔽过的肩头
　　就会不由自主地
　　再一次不由自主地
　　想到重压和肩负

　　二
　　一块补丁，连同一件衣衫
　　可以经受多次浣洗
　　而时间却使这块补丁
　　褪得更白

　　由此看来，和时间一样
　　汗渍也同样具有漂白的作用
　　在肩头上
　　补丁更加洁净

　　在肩头上，补丁反复承受
　　肩头所承受的重压
　　它不停地
　　坚持着自己的白
　　直至补丁磨烂，白，才消失

　　三
　　补丁可以化为说不完的
　　嘱咐和期盼
　　可以化为浑身用不尽的气力

　　力气还在膨胀！
　　力气，也是
　　一点儿一点儿地长大

　　最后，一个孩子，长得
　　肯定是，比力气要快

　　长大了，他心头温暖
　　他还在回想
　　这块肩头的补丁

　　栉风沐雨，岁月漫长
　　直到记忆这块补丁
　　直到梦见这块补丁

　　他说——就因为这块补丁
　　有些东西，不能出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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