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凡的落叶（外三首）/冯金斌



　　落叶纷飞下凡，被奇迹的光反复揉搓。
　　身后的花朵像谁的遗物？日子撕裂，
　　我的失足被剖析。是夜的低语装进楼影，
　　逡巡的身世成了捏造的档案，纵然
　　使我辗转反侧。冬日的悲哀一截一截
　　塞满体温和欲望。冰面上的天空
　　似乎要滚落下来。文字上的微光和血液，
　　往背景里稀释。落叶上的心跳与韵，
　　呻吟古诗的神迹，试图擦拭书上的夜风。
　　是月亮的苍白，白到我无法去表白，
　　夹杂着意境深远的思念，是夜的闪烁，
　　生命也无法挣脱了乡愁，熬制灯光，
　　这斟满的乡情，任落叶满地的撒娇。
　　在乐曲中忘记春梦，忘记昔日的孤独，
　　忘记距离来一次聚首，像果实砸响
　　人间的喜剧。落叶抚触使行走的下午，
　　轰然呼喊，喊出方向中的廊桥或注视，
　　让野火魂不守舍，意外被落叶惹事生非。



　　暗影


　　暗里的虚幻和暗生的毒素，何必
　　在苍老中隐痛，疼成麻木的新词，
　　放进伤口。流血的光线还在挣扎，
　　像微弱的重生，这多么暗淡的意念，
　　在世界这陷阱里。可怜的爬行，
　　唤不回人间的温情。相信时间的
　　挣扎与觉醒，适应场里的生死，
　　别了烟酒的打坐，清水寡汤的余生。
　　整天的悟和赎罪，给了生命。
　　走自己的路，何必攥紧文字，
　　脚踏实地的修炼。何必在烟火里，
　　惊异自己的悲哀，包括成年的辛酸。
　　暗中的呢喃，像是吆喝掩盖着
　　落幕的夕阳，大于往事如烟的愁绪。
　　诗句里的光华，渗出黑暗里时间的
　　隙缝。多少叙述的墨香，这些词
　　化成晨钟暮鼓，烟花化成经文一卷，
　　抚慰内心的伤痛，这不惑之年，
　　不时掏空了叹息，也回不到春泥里的
　　岁月。唯恐面对剩下的灵魂，吐露
　　暗中的芬芳，就是另一种缠绕的炊烟。



　　过年


　　日月在书脊上祭祀，就换了云烟的美妙，
　　用储存的乡情，要把满满的年香煮透。
　　挂出的灯笼，挑着红红的福字和那春联，
　　一集集是刹不住的春暖和盎然的生机，
　　温馨绕梁，满了一家老小的和睦与爱，
　　是满堂的祥瑞，藏不住相逢欢聚的喜悦。
　　爆竹在辞旧迎新的蹈舞着，满地的碎红
　　都是更迭的交织。换岁交年的晓畅，
　　俨然是一春的萌生，又是一年的滋长。
　　多少梦想的景象，便是临近的万紫千红，
　　富足把祝愿祝福传扬，叩响门扉，
　　把千年的习俗传承。点点绽放的红梅，
　　融化了冰冻寒霜，那枝头的梦呓，
　　于寸阴日子的焕发，纵然是喜气洋洋，
　　还有嘘寒问暖，唱和了沸腾的年味。
　　打坐的意象落进台词，烟火点缀那记忆，
　　就是如岁似年的报晓，赶着一桌飨食，
　　温酒对酙，或持杯畅谈得让人满面春风。



　　故愁

　　掉进美，天地万物，忍不住扶住群山
　　和高地，我的人间在经年的伤痛里，
　　沉韵了苍天的落日与无数细微的浮尘，
　　矫情打磨着词汇。淬火的影子和暗夜，
　　和盘托出，就是那些水土的沧桑，
　　化为听风念雨的燃烧。羞怯的怀乡，
　　不忘古老一筐的花开，像深爱的痕迹，
　　怎样用明月淘洗？沉香掩藏一次夜宿，
　　道出了神的焚身，那么多的陈旧，
　　在忏悔中摔出罪恶，赠与水火的破败。
　　喧哗唱晚，留下稀疏的人烟，
　　层峦叠嶂足以把荒地上的诗人唤回。
　　近身明亮的人世，自转苍凉之远
　　和喜悦之情，回到孤旅的疼痛之中。
　　多少月色填进空旷，各生的苍凉，
　　从流水中捧出满月，我的远方以致于
　　耗尽的生命，以致于沉重的俗世。
　　而绵延不息的文字，可以回炉再造，
　　看到的只是猎猎的熊火，那最后的
　　灰烬和尘烟，掉下了另外重重的故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