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开芹｜诗四首

　　我读《圣经》

　　嗯。是的，我读《圣经》
　　我就是黑暗的
　　腐败的
　　是经文中枯黄的叶子
　　脱离母体那一瞬间
　　颤抖，孤单，恐惧又决裂

　　是蓬头垢面不修边幅的
　　一个以诗歌为食物的乞丐加富翁
　　是神眼中灰尘耳中噪音口中细菌
　　我读《圣经》
　　就是在神的光环中穿过

　　扬州慢

　　在冶春吃面，吃早茶
　　吃一个人的旅途
　　像晨曦般柔和的人漫不经心地吃啊吃
　　直到吃光灯花里敲出来的
　　灰烬和沉默

　　东关老街风烛残年
　　也是慢
　　古装戏里，脂粉、烟袋、旗袍和绣球
　　哪一样不是三步一回头
　　一步一徘徊

　　这里的风缓缓吹
　　鸟稀疏地叫，大运河的水
　　慢慢流
　　几千年了啊
　　它们一点儿也不着急

　　拜天地

　　十二月，我看到两个磕头的人
　　从春天里，牵着手走来
　　这使我想到并蒂莲
　　——两朵连在一起的生命
　　仿佛一匹难以驾驭的烈马，他们不得不
　　齐心协力驯服它

　　两个拜天地的人，双手合十
　　在他们心中
　　所有并蒂莲都是圣洁和吉祥的化身
　　他们每拜一次，茶几上的红烛就摇曳一下
　　幸福的生活啊，就忍不住颤栗一下

　　除了柔软我一无所有

　　我是一只没有硬壳的蜗牛，除了柔软
　　一无所有
　　我以肉身靠近呼啸而来的利箭
　　让它们穿过我的身体，并从此不会
　　再反射回去

　　（发表于 中国诗歌流派-论坛-原创诗歌，2017-11-16 18:27 ，荐稿编辑：瑞雪）
　　http://www.zgsglp.com/thread-719146-1-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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