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烟火

文/占东海

@腊八

大锅熬日子
火多米少
红豆、花生、芝麻、莲子……
父母、叔婶
都愿
稀里糊涂地过

@接灶神

腊月二十三
母亲说:
点燃灶膛内柴
火旺，煎熟锅内虔诚的肉饼
香四溢
灶王爷盘坐锅台
吃饱喝足
才有向幸福
引荐
我们的借口

@小年

腊月二十四
村庄已斋戒
在屋顶，树枝备好庄严
炊烟摊好经文
我们要赶在大雪封路前
修好庙宇
放下屠刀
为这些吃素的鱼、鸡、鸭、羊、猪……
留下
足够超度的空间


@掸尘

儿子顽皮
喜在地上洒水和泥
阳光照着门外雪覆盖到
和没覆盖的枝
母亲用鸡毛掸掸去老房子梁上挂满的蛛网
妻折插在青花瓶中的梅花
让生活闪出鲜亮的香

@大年三十

尘世为大
不要说忧伤
屋外喜鹊的叫声轻盈如火

食物为大
不要向燃出蓝的酒
兑水
醉了就没了悲伤

父母、妻儿为大
围火塘说幸福，酒在脸庞发酵
荡出红扑扑的花
舌头打结
才捆自己入梦乡

祖宗为大
不要触碰牌位上入食的祖先
一年一度才见面，不认识
不好乱打招呼，只管称自己为不孝子孙

@正月初一

梦一直醒着
零点鞭炮开始说梦话

早起，父亲已在大锅炖好骨头肉
面条饼不宜糊涂
占了小锅，随时小火
邻居来，可酌量抱拳作揖

午，就着雪花和门前的泥泞饮小酒
你我他不用分清三服之内
五服之外
皆握手，言欢；一团和气

夜灯火，通明
可隔梦，猜拳，个个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