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版图]白雨的诗

哑榴

              《镜》
                白雨
它缀在这儿，像是一道水痕
它曾经是湿润的，而后干枯了
它缀在这儿，像是某脖颈的项链
它曾经是炫耀的，而后发黄了

我们看到墙上，地板上，四处
都破碎，破碎，成为遥远的沟壑
我们都停在这儿，不能再行走
我们都缀在这儿，坐等枯萎

我看着，面孔上的我
我想着，心上的我
于是我抬头
在匍匐倒地千万年后，
我才看到遥远天空的光

死亡将回落，死神将回落！
他声嘶力竭，他吼叫让世界毁灭！
他质问：你们，你们，应该死去！
他质问，质问：
苍老如此之脆弱，何必强撑等腐朽？

他询问，芦苇岸边的花儿，天空中的鸟
他质疑，质疑，一切生的意义

于是我也终于抬起头
于是我也终于攀爬，在地面，
像是铁质公主
像是流着血的泥偶

哦！死之火！
把世界照耀成腐朽！

突然，又是刹那
我看到远处的花儿
它从夜魔那儿夺回颜色
在黎明之前获得光

突然，又是刹那
赤红的太阳飞上天来
它盯着死神，不言语
它看着腐气纵横的世界，不言语

我才想起来，
花儿的自由烂死在阳光下
它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于是我又再次匍匐下
我是阳光裙下之臣
我是泪痕，是水滴
是她项链，是她之死，是她之遥远腐朽！


我停在嘶吼之前，像是死狗
阳光投射下来，在镜的包围中
我将死
死在火之光中
成为一团氤氲的雾气
成为枯萎的骨

在若干年之前
倘若还有谁记得
我也曾经是芦苇在空中飞絮

在若干年之前
倘若还有谁记得
我也游荡在阳光下，爱自由

我曾是沙漠骆驼
寻找永远火
而后跌倒，成为一抹
他言粉末

蜀道人生

辛苦哑哑。

哑榴

          《温和》
              白雨
在风雪慢慢下落时，
我们走在无人街上
在遥远的天的那一边，
雪花成型，下降，散开
是凄楚的美化成水


我抱住她，踩在孤独的雪花上
世界是静谧的，我听到心跳的声音
每一个鼓点都在心的回落上
我们看到悲伤，才觉察到
冷漠始终回弹在故事与世界之间


过去永远不会死去，停留的永远在前进
我们之间是永恒枷锁
成型为氤氲一团的雾气


在街道旁，
湖泊淼淼之间水汽起伏不均
这或许是白茫茫花丛
成为我们背景，在背景下
我想抱住你，你也成为世界珍宝


也许是另外的时候，在另外的世界
我和你是两条错过的线索


那或许是值得悲伤的




夜空中星光随时间明亮
这条街，我和你走过在梦与现实之间
尺度在距离中消弭
我明白你有某种伤痛在与我共振


这是新奇的
两颗心的共振，是新奇的


于是我落下泪来
才觉察到浑身只有疲惫在一次次盲目间
在一次次盲目间无法止步


我前进，前进，逐渐成为孤独的表达
你无意间闯了进来
于是我们看到黑暗中的吊床
它依然有繁华点缀


在故事末尾
我习惯性从樱花树上摘下一只叶脉
我们知道它经历过什么
我在其中飞翔
在痛苦之外，在宿命之外，在哲学之外


一切慢慢闭合
花香孕育，却只能独享
它本想告诉世界自己的疯狂
而后它选择沉默


我们得知
沉默的表达公式是获得
我们陪伴，而后得以解脱
解脱在恍惚两人的街
在最终闭合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