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兆印短诗《中年》赏美 /山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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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谌容曾以一部《人到中年》闻名于上世纪80年代的中国文坛。福建当代著名诗人马兆印,是先有名,而后偶尔以短诗形式涉及到了这个题材。诚然,这期间有许多文人都从不同的角度,写过这个题材。关注和关心中年,其实就是关注和关心民族与国家。毕竟中年是国家与民族建设中的中坚力量。应当说他们的整体状态,就是国家与民族的整体状态;他们之一部分或大部分的状态,就是国家与民族的局部或大体的状态。先认同这个,我们就容易走进作品的质旨。
  从诗中的一些句子看,比如“家住水里的稻子”、“把影子扔在田里”,诗人马兆印应当写的是弱势的中年群体(比如迈入不惑历程的农民工,或下岗的工人)。关注这一部分人的生存状态,是因为诗人的心里装着他们,装着他们而以诗的形式表达出来,全然是品格与人性使然。于是,诗人的品格美与人性美,就渗透在一种婉伤的诗意氛围里了。而以这样的氛围交流于读者,影响读者,是让读者的心中也装着这样的中年群体。这是诗的社会功能了。
  兼为文学式样和语言艺术的诗,其社会功能的发挥,无疑是赖以艺术性,并同艺术性成正比例增长的。就是说艺术性越高,越能吸引读者来阅来品来共鸣。马兆印的这首短诗给我的感觉,艺术性是很上乘的。我们都知道艺术性的保证在于修辞,尤其是积极修辞。词类活用是积极修辞的重要手段,这手段成就了先秦许多散文大家,也成就了不少当今的中年与青年诗人。我的意思当然包括马兆印在内的。
  第二行的第一个字“掉”,所以从首行的句末单独放在这里,无疑是在排列形式上的强调。这样的一个动词,是不改变词性,而改变动作对象的词类活用。这种活用古代没有,而大量地出现在今诗中。这应当是当代诗人对词类活用这种积极修辞方法的开拓与发展。其实也是对民间活用语言的提炼。比如“价格”这个经济名词,在民间早就被“掉”给动作了,还引申为没面子的“掉价”。相同意思的“丢人”,也是不改变词性,而改变动作对象的活用。“温度”毕竟是一种物态物质性状之一测量的名称,使用的动词是“升高”与“降低”。这里不说“降低”而说“掉”,就有了一种如物体的重量的感觉。这里又与通感(以触觉通听觉)、暗喻(以温度暗喻对生活冷暖的感受)两个修辞格揉在一起使用,遂使这开头的诗句显出了别致地准确与灵动。灵动在于词类活用,准确在于通感与暗喻的使用——由触觉变听觉有令人惊心的效果,用温度喻对生活冷暖的感受,可谓天然浑成了。
  与动词“掉”的活用相同的,是第九行的“扔”字。“影子”是无法“扔”的,然而就“扔”了。于是影子也就像有形有重的物体一样,具体在“田里”了。既然可以“扔”在那里,影子也就不是影子,而是惦念,是牵挂。中年上有老下有小,外出打工如何放得下心来呢?作为读者联想到这些,足见“扔”的活用与“影子”的比喻,其张力够有多么大。
  至于第十行的“瘦”,是形容词活用为动词。这古已有之,是诗人马兆印对传统技艺娴熟地继承。自然这一“瘦”,那“炊烟”也就不是炊烟了,我们不能不想到留守的人,且一个“瘦”字,又隐隐地道出了生计的艰辛。而最后一行的“白花花”,则是属于定格的词类活用,叫移就格。但这样的移就效果其张力立刻增强——我们想到“白花花”的阳光普照大地,而这样的普照又是一种明确的比喻。诚然,前面复沓了“等”字,这一复沓,诗人的无奈或怨其不争的隐情就排偶在那里了。表明的是更深更理智地关注与关心啊!
  没说到的积极修辞还有一、二行“听”的复沓和排偶;第四行“事物”的借代与第五行的拟人;六、七、十一行的拟人;十二行“守”的复沓与排偶。啊哈——十四行的短诗,凡十八次积极修辞,语言如何不显出别致的灵动与张力美来,诗的意境如何不显出婉伤无奈的情韵美来呢?
  谢谢五年前就在网上指导我习诗的诗人马兆印,我一直把他视为我的老师和兄弟。谢谢老师这首诗给我的启迪,谢谢兄弟使我又把握了一些如何把诗写成诗的秘籍。
  2010-1-7于贵阳市金阳新区

  《中年》
  // 马兆印


  人到中年,听到温度往低处
  掉,听到火车拉响
  笛声,提速,中年的赞美
  就慢,那些放弃的事物
  已无动于衷
  家住水里的稻子
  在谷仓,偷偷开花
  迁徙的人
  把影子扔在田里
  炊烟在屋后瘦,溪前
  不说话的香樟
  守着方言,守着一碗
  社保,等春风
  等白花花的尘世

  2009-12-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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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成诗界论坛网刊 发布时间:2010-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