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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成诗界论坛网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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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树边上的人
    山城子
 制作:天荒一隅


  发布:2012-01-23 


 

 


树 ·树边上的人

 


  写树之前,我先说说我今天早上看到的荷叶吧。我有一篇文字提到荷叶,准确地说是提到残荷。我写道:见过荷的繁华,见过荷的落寞,而荷化为淤泥的日子我又如何没有看见?现在我告诉你,荷化为淤泥的样子我是看见过的。只是我不忍心写罢了。


  曾是一大片葱葱郁郁、摇曳生姿的荷,如今稀稀落落地散布在湖的一隅,大部分倒在水面上,渐渐地没入水里。荷全变成了黄褐色,叶子萎缩成一小团,栖栖遑遑地吊在荷梗上。一点点地烂下去,一点点地死亡。

  我再抬头。湖边的法国梧桐树,前不久我还赞美梧桐叶子像“一树繁花”,现在也变了颜色,和荷一样,变成了黄褐色——衰败的颜色。也在一点点地烂下去,一点点地死亡。

  今晨没有风。湖面上起了一层薄薄的白雾。灰暗的云遮住了欲出的太阳,但太阳的光仍顽强地射出了云层,只是力度不够,只照亮了一小块天空,在灰蒙蒙的天空上像一炉温暖的炭火。只是这温暖太过单薄,太过遥远。

  梧桐树上的叶子安静地趴在枝头。一片叶子都没掉。真的。湖面上,人行道上,马路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出奇地干净。这有点不同寻常。像黎明前的黑暗?像雷雨来临前的死寂?这几天天气预报天天播报有雨夹雪,雨夹雪啊。我担心地看着这些在秋风的扫荡中幸存下来的叶子,这些已经老得没有了体面却仍懂得保存体力和尊严的叶子。

  湖边柳树的叶子还是绿的——翠绿和黄绿,夹竹桃树的叶子也是绿的,是那种经了风霜的沉郁的绿。还有冬青树,棕榈树,桂树,樟树。它们一年四季都是绿的,只有梧桐树像人一样经历着轮回,经历着生、老、病、死,经历着团聚、离散,经历着悲与欢。

  我记起小时候姑姑住的院子里有一棵树。那棵树我想了好久也想不起叫什么名字。有一天终于忍不住向父亲求证。我说就是那棵树,结满了红球球的树。父亲告诉我叫枫树。你确定吗?我不放心。是的,是枫树。父亲肯定地说(经查资料得知是构树,父亲还是说错了)。

  几岁的事,我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只记得那满树灿烂、明艳的红果子。不能吃的果实。记得它们掉了一地的样子。有的摔烂了,有的是人踩烂的。很多汁,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对,我一定偷偷吃过了,只是不记得是什么味道。那个年代几乎没有零食吃,那红艳艳的果子让我眼馋,嘴馋,并记了一生。

  在今天上班的路上,看到眼前的这些树,我就莫名地想起了那棵树。因为小,我并不记得那树老的样子。而现在,年纪大了,更容易感伤于荷的老,梧桐叶的老,而她们年轻、美丽的样子似乎是很遥远的事了。 

                                                            2012年1月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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