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雪也疯狂

　　路灯昏黄。春夜
　　雪狂
　　风也疯狂。风本无声

　　窗户纸，糊在外
　　针眼大的窟窿，斗大的声

　　大雪在攻城。这个时节
　　雪有些蛮不讲理
　　东北以北今年无冬
　　雪城无雪
　　冰城无冰

　　也称不上暖冬，冬去春来
　　傻子都说，春旱--
　　已成定局

　　今夜，雪敲打着窗户说--
　　“今春，是我的天下”

　　2012-3-25 13:36:28



　　防线

　　生命不断把青春洒向田野
　　有时温润，有时枯燥

　　溪水在拐弯处形成漩涡，偶尔
　　有枯叶，从漩涡中心漩入水底

　　这温柔一击，令它
　　防不胜防。我的防线也在瞬间倾倒

　　2012-3-25 5:00:09


　　剜野蒿芽的女人

　　树林边缘，溪水欲开。埋在雪里的松果
　　就苏醒了。是谁
　　落地成石？

　　啄木鸟敲击树干，有如木鱼声声
　　它唤醒的雪
　　划过春分，棱角全无
　　这时，温度南北摇晃
　　草丛里，小兽无所适从。乌鸦成群向北飞翔
　　把本该发白的云
　　染成灰色

　　小溪边上，剜野蒿芽的女人
　　年年都到这里
　　挖野菜，还看山楂花开放
　　今年，似乎比往年要早些
　　2012-3-23 14:03:46



　　根系

　　1.

　　莽原。黑土再次苏醒
　　僵死的鱼在融化的冰里重生
　　干枯的草，开始复活
　　一群稚嫩的芦苇，在水里唱另一首歌
　　路在尽头，又一次调转方向
　　成为春的起点
　　我的根须，在土地里跨世纪
　　严寒或温暖
　　让卑微的命起伏不定
　　坚硬的壳子，满是爱恨

　　2.

　　春天。就一门心事
　　根须长长一寸，新芽长高一寸
　　每一棵小叶蔁的草茎
　　都被春寒打上塞北的印记
　　那些特异的味道
　　形成草原的另一道风
　　拉拉秧喜欢阴湿的地方
　　它细碎的白花，被茎叶的毛刺保护
　　所有的草
　　都是这块土地的主人
　　而我不是，我只是一名过客

　　3.

　　春后，所有的根都在玩命地生长
　　新草是最小的兄弟
　　它的根底很浅，嫩白的根
　　还少有根须
　　它羡慕那些经历过风霜以及严寒
　　的大哥
　　想经验时光里的茁壮和
　　深深浅浅的褐色
　　--那才是肝胆相照的基色

　　4.

　　庄稼，被驯化的草
　　在人间，它被各种毒药呵护
　　最要命的，是它的基因
　　被异族转化
　　这有如灵魂出窍，去往西方
　　臃肿的躯壳看似鲜活
　　暗里是神马
　　天知道，鬼知道
　　根，狼来了。你却一无所知

　　5.

　　新鲜和腐败只有，一季之隔
　　遍地的水，反射阳光
　　温度是催化剂
　　我们用带刺的舌头测试泥土的PH值
　　我们用善良自我调节
　　我们鄙视周围的盐碱或酸
　　即使被赐予死
　　我们，要做这块土地的主人

　　6.

　　还有谁比我更熟悉黑暗
　　童年来自泥土
　　我托举我的兄弟，让它在这个季节发出
　　青青的味道
　　并让更多的味道
　　躲进花蕾，用简洁的方式
　　把爱传递到明天

　　7.

　　现在我来到城市
　　花盆从楼群里浮起来
　　陶瓷里，小土地比大地更加肥沃
　　我在家族里，演变成贵族
　　我尝试向远方探寻
　　但经常抵达坚硬的边缘
　　风中的雨，只能隔窗而望
　　苟活，盛开与凋谢没有分别

　　2012-3-21 22:49:12



　　江村传记

　　村庄用田野的庄稼写自己的传记
　　那些苗儿，绿色的羊毫
　　蘸着春雨聚拢笔锋，在平原上
　　书青春的草书
　　村庄周围，那些李子花说开就开
　　花枝，一嘟噜一嘟噜
　　连成雪海。我徜徉其间
　　想用她的洁白，洗礼我庸俗的灵魂

　　草丛里，野豌豆在奋力向上爬
　　它花期未到
　　只有嫩绿的须，不断扩张
　　然后死死缠在蒿草的枝条上
　　野麦子
　　黄色的锋芒被解读成死亡
　　但它的基因早被写在
　　种子的芯片里

　　这个年代，生产力在转化
　　村庄
　　成为柴油机的一统天下
　　但牛和其它牲口仍然不得不被
　　诗歌描述。它们--
　　村庄的活化石
　　刻蚀着太多容易被遗忘的记忆
　　弯钩犁，铁轮车……

　　还有碾子和青石磨

　　2012-3-10 5:04:11



　　我的生命一直在江上

　　春风在不断扩大自己的领地
　　沿着江，把绿分发到两岸

　　小路，通向江边。草地
　　龙胆花，高贵的紫
　　点缀宽阔的绿毯，一次次新鲜的开放
　　让江也华贵起来

　　我缺乏水上功夫
　　很快成为春水的囚徒
　　而影子不再朦胧
　　自在得像重获了新生

　　残存的流冰曾是我的婚床
　　雪绒花里，深度的睡眠
　　被雁鸣搅动
　　冬就此沉入水底或升华至更蓝的天空

　　我的生命一直在江上
　　丢失的东西，会在春天再次长出来

　　2012-3-9 10:10:09

上一页
目录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