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分行·卢兆玉
*六月四日的几首诗
一
我们已进入了一个隐喻的时代，
欢乐再不是阳光的——
仿佛绵绵的细雨，天空布满灰色的云块，
突然间一串笑声不知从哪儿传来。
我祈祷并不是面向上帝，
因为上帝从来不知道我的存在。
我只面对镜子里的脸祈祷，
愿明天这张脸的笑容是灿烂的。
2016-6-4
二
一定有很多的人会惦记起这个日子，
这个原本平常而后来不寻常的日子，
这个打了共和国脸的日子，
这个在更多的人心里不明不白的日子。
他们希望得到的是什么呢？
那么多人的情绪突然高涨起来……
2016-6-4
三
你不可能，从我的心里，
——把毛泽东拿走；
不可能，从我的心里，
——把人民共和国挪开。
纵然你用民主和自由来交换，
纵然你许诺给我美利坚。
我坚信着我童年的记忆，
如同经历基督一样的洗礼。
人民。你懂吗？人民！
他们不是精英，不是斗士，
但他们是水和土和空气，
但他们是粮食和武器——
你唯一不可战胜的，
你唯一必须依赖的，
你唯一必须敬畏的，
你唯一必须坚持的原则。
2016-6-4
*六一
树有千丈高，
回到最初的元素;
水流万里长，
忘不了亲亲母亲河。
人类的社会啊，
无论你怎样急于套现，
还是离不开衣食住行睡——
小小生命一个接一个欢天喜地。
越不过生死界，
人类的长寿天，
释道儒基督古兰经，
一个个精神的不朽，
一个个灵魂的永在，
它们啊做着现实的梦，
求着来世的真，
说黑白、也是在混淆黑白。
孩子，你们是未来，
未来的主义真——
时间空间-空间时间，
别在此两间徘徊，
脚踏风火轮，
手持混天绫，
搅它个天翻地覆，
搅它个地覆天翻。
2016-6-16
*如果眼里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如果眼里的世界不是真实的
那就只好道听途说了
——卢兆玉
相信真理的人，
叫你不要顾及眼前的事实。
——他们说这是一种虚妄。
但是我想知道什么是不虚妄的呢？
回答的声音说：
信仰上帝。
信仰真主。信仰释迦牟尼。
是在眼里吗？还是在心里？
我听不到回答者的确音——
仿佛比虚妄还要虚妄的声音说道：
相信先知。
相信神子。
相信佛陀所传的道。
是在庙宇吗？是在教堂吗？还是在心里？
一个更模糊的声音说：
在庙宇里；在教堂里；在圣殿里，
那是传道的场；在心里祈祷。
我眼里的庙宇、教堂、圣殿，
都是虚妄吗？一切的传道者都是虚妄吗？
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你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
并且永远不得超生！因为你不接受洗礼。
为什么要接受洗礼呢？
那洗礼不也是我眼里所见吗？——我如此平静。
当所有的灵魂都得到拯救的时候，
你的灵魂将锁在黑暗里发出凄惨的嚎叫！
永劫不复的审判。
我忍不住的笑声忽然跑出来：
黑暗，正如你所愿看不见一切的虚妄。
灵魂的最后一根稻草！
形俱灭，灵何在？人俱亡，上帝何在？
诗说：一切的虚妄都不是虚妄，
众生啊，请过好你们的每一个时日，
别让绝望者成为你们的心魔。
2016-6-18
*墓志铭
这里的这个人早已烟消云散，
但是他要刻下他父母的名字：
父亲 卢祥林
母亲 彭五寿
你们平凡的伟大孕育了一个不伟大的平凡。
2016-6-19
*早上好
对醒来后，
你第一眼看到的人，
说一声早上好！
对睡梦里，
你梦见的那个人，
说一声早上好！
对你的家人，
同事、朋友、左邻右居，
说一声早上好！
和陌生人相遇，
别忘了带着你的微笑，
说一声早上好！
让早上好，
和太阳一同升起，
怀着公平、温暖或者热情——
让你的敌人，
对手，甚至你想他早死的人，
一同享受早上好的滋润！
让这和平的福音，
起伏在寰宇的每一个角落，
到午夜再道一声晚安！
2016-6-20
*无题
静静的，
是一种等待，
还是伺机出击？
只有时间到来的那一刻，
才能确定。
行动中的人，
并不能正确的认识方向。
尽管他知道，
路的尽头是他的目的地。
假若突然拐弯呢？
2016-6-20
*朴素的诗
我在写，
我们在写，
一首朴素的诗。
朴素得没有形式，
朴素得——
只剩下了内容。
连多余的内容，
也被删除，
只留下一串串字符。
和字符里，
那个赤裸的人，
朴素着自己的飞行。
2016-6-22
*不一
当下，诗变得越来越有点意思，
却为何越来越远离诗意。
——卢兆玉
我批评的，
或许正是我在做的。
我这样言不由衷，
其实并非言不由衷。
你和我一样，
都应当认为：这是一种无可奈何！
我们在寻找——
所作所为不被批评的理由。
2016-6-22
*言行
言，
即你所说的话；
行，
是你正在说话。
你说话的姿态，
和你的所言
不同。
那就叫言行不一。
有时过于夸张，
有时失之幽默。
至于你怎样想的，
别人不知道，
你也未必知道。
2016-6-22
*保健或者思路
——写超中年的朋友
不要总是埋首看书，
或者低着头走路。
抬起你的眉，
看一眼更远的远处。
如果对面是一堵墙，
也不要放弃
扬眉的机会，
数一数墙上有多少黑点和缝隙。
这样你的上眼脸
就不会下垂，
你也不会
老眼昏花看不清眼前。
如果想再年轻些，
就彻底的放下三国，
也不沉湎于红楼，
打打杀杀的水浒已经过时。
西游记，留给取经的人，
你不是妖魔就别想唐僧肉。
乘着独木舟还健，
多看几眼人生的活页。
2016-6-24
*别树立我和这个世界对立
别树立我和这个世界的对立，
别砍倒自己的影子。
如果我还在行走，还在阳光之下，
别让自己的影子流血。
彻底的黑暗里没有光，
当然没有影子，
这让我不得不作另一个思考：
影子是太阳的另一面镜子。
在你我之间置一盏灯，
整个房间便明亮起来，
我们开始旋转，世界开始旋转，
无数的影子贴着地面和墙壁奔跑。
2016-6-24
*哦，我们相约而行
哦，我们相约而行，
时间在前面，
时光在后面，
逆光下我们的影子在疯长。
谁先走进了黑夜，
谁先跨入了门槛，
谁先把黑色点亮，
让一整个夜晚灯火辉煌。
*上帝与人
一个是火焰为你增艳，
一个是火焰将你焚烧。
你成了贡奉之神，
或成了献祭之物，
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上帝、阎王，
神仙、妖魔，
天堂，地狱，
你被安置在哪儿，
全在他们的一念之间。
人类的愚昧，
正在人类的信仰，
人类有了信仰，
才真正开始为所欲为。
我不再为人类的愚昧忧心。
只作为个体的人，
千万别掉进迷信的陷阱。
2016-6-25
*有一种亲切如斯的叙述
有一种亲切如斯的叙述
改变了诗的距离
比抒情远点
比哲理近点
在近点和远点之间仿佛唾手可得
但我更欣赏诗人在天空中散步
欣赏哲学家和世俗联姻
一个在云里
一个在雾里
在云里和雾里尘世就像一滴晶莹的露水
它可爱的程度一定超过了可憎
它可憎的那面一定像镜子
连太阳都在它里面闪光
黑夜都在它里面沉睡
一个人一生的漫长其实也可以像露水一样透亮。
2016-6-26
*写给这个人
他为何不沉浸在历史里，
他知道历史有他的位置。
而历代的文人们几乎填满了历史的空隙，
从屈原的天问起，历史就成了诗人的考题。
但是，不！他更爱诗经，
爱诗经里的阳光、雨露，
爱诗经里的鸟、兽、虫、鱼，
爱诗经里的敢爱敢恨爱诗经里的敢刺敢颂。
他为什么一定要借古喻今呢？
他为什么一定羡慕古人呢？
他哪里有怀才不遇呢？
他活着活得好好的正一步一步地走向黄昏。
多么悠远而绵长啊，
多么短促而纯净，
他的无怨无悔，他的无恨无仇，
促可以享用这平静的一生啊，历史会记录这无闻的一页吗？
2016-6-26
*我们仍然在等
我们仍然在等，
等那终结者——
为现代诗的实验
画一个完全的句号。
我们崇尚——
自由底精神和实践，
尽管不少的人，
只是做为响亮的口号。
但自由——
确实高居在诗的大殿上，
坐第一把交椅，
中间的位置。
左上是诗经，
右上是楚辞。
论资排辈——
依次是乐府、唐诗、宋词……
你说外来的影响。
希腊的？欧洲的？
英美的？苏俄的？
上一个世纪之初、之前、之后
中世纪之后——
西方的文艺复兴，
资产者的革命，
布尔什维克的起义……
一个不完全的，
民国政府，
一个不彻底的三民主义，
一个本土的毛泽东思想……
现代诗，在
时代的车轮上——
它轰轰隆隆的、
风驰电掣的讲述高铁的故事。
不是飞机，不是航天器，
不是放卫星，
是轨道上的故事，
一轨是诗经，一轨是楚辞……
有实践者在召唤，
集大成者正出发。
我们仍然在等，
等那毫不迟疑的实验终结者——
2016-6-26
*接受审判还是告别上帝
哦，先别谈梦想，
先果腹，
先接吻，
先做爱，
先拥抱自由传宗接代。
这之后，
再关心全人类不迟啊，
这之后，
再谈梦想不晚啊，
这之后实实在在的生活里没有黑夜。
在夜里点一盏长明的灯，
在白天清除所有的阴影，
在温饱的时候去关心关心他人，
在饥饿的时候打开厨房，
在危机降临的时刻坦然的对待……
人，这个东西，
上帝说：不要有太多的思想，
不要吃智慧树上的果子，
否则，你将会受恶魔的引诱，
你将会被逐出伊甸园……
你的子孙将会打蛇的头，
蛇将会咬他们的脚跟。
如此循环么？
上帝说，不！
但要接受最后的审判。
我们不需要审判，
我们有能力回到本初。
回到人类自建的伊甸园里，
回到那个原本没有上帝的人类的世界，
人自食其力，大地如沐春风。
2016-6-27
*十个指头
用十个指头弹琴，
弹出优美的旋律；
用十个指头写作，
在键盘上跳舞；
用十个指头爱你，
有时总觉得不够……
假如再多一双手，
假如少动几个指头，
我又如何地弹琴，
写作或如何地爱你——
够还是不够，
残疾和多余都没有回应。
2016-6-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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