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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制作:天荒一隅


  发布:2016/9/28 


 

 


燃琴《生命诗章》

 


春,谁似烟渚的湄柳,踌躇如临风的才子,思絮新结,绿袖轻捋,欲对满池的春水提笔落款?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中国诗人艾青。  


△芊芊芳草(04-10-13)
 
烟花杏雨中,谁坐绿缛堤岸,凝视水面上菱花的升落,倒影中弱柳的牵挂。  
是这样细雨如愁的江南,一种忘言的对晤中,谁与含烟的轻愁成欢照,沉吟隔世诗句?谁在近水的楼阁临雁字,轻握春意闲愁?
我等待变成雨岸的桃李,在流水的上游变幻着容颜,飘染满江的情愁。
而你站在春天的顶峰,在高处大声吟唱盛开的歌谣,在花朵逃离的芳香里回忆哭泣的脸庞。  
你是隔岸的芳草。飘落的雨点在你的多情里谛听到我。  
我等待变成一个错误,到你的脸颊上流放。
当春花开放在你的眉心,在淅沥的冷雨中,我将重温寂寞的流程,滑落梨花的唇边。
  
[芊芊(红菱滟),网友,23岁,美院助教。04年7月,体检查出白血病,入院。医生说,延活期最长五年,等待骨髓移植,配对成功率:十二万份之一。《芊芊芳草》写于当年秋天。]
芊芊语录:  
A:我不知道是三年,还是五年,我不想未来,我没有未来了。我只想拥有一份我从来就不曾拥有过的美好。你能答应我吗?  B:你看过法国老片〈红菱艳〉吗? 


 
△最后的停泊(05-08-08)
 
这是最后的停泊。  
在海边,湍流激荡的礁石旁,一纤牵系的小船,等待着最后的出航。  
在波涛的尖顶,升起又跌落的浪潮中斑驳陆离的小船,摇晃或倾斜:今夜是最生动的静默,今夜是最深情的道别!  
这是最后的回望,泥土、村落、树林和船坞,教会它顽强的土地。  
这是最后的敬意,麦田、风沙、飞鸟和落叶,给予它勇气和灵感的生命。  
最后的追思,萦绕在群礁的边沿:汪洋中的孤立和坚定,是所有船只的意志  
这是最后的出航,晨曦自云端泻落,恢宏的天际闪烁着光茫,海面上云雾缭绕;  
这是最后的酣畅,船只的命运在海上:它不愿在岸边破碎,渴望驻向无边的颤栗,在惊涛骇浪中解体。
这是最后的停泊,最后一支晚唱的渔歌。


[第二年,芊芊于病床上作画——海浪中的小船,发与子燃配诗。]
芊芊语录:  
A:只要我能坐起来,我就画画。哪怕只画一笔,两笔。这样,你就可以为我的画配诗了。  
B:隔壁病床上又拖出了一个。我成了占着床位,不肯出去的老赖皮了。我很害怕,晚上都不敢关灯睡了,就担心一闭上眼睛就再也睁不开了,我答应过你有一天要自已走出病房的。
  
△夜红菱(06-08-15) 
 
而今你是夜央的红菱粲然而独立
轻轻等着凌波的水面转动了光影
芳香是游走在花瓣上的水墨眩晕
等待八百里外的芦苇轻轻一点
看啊,这颤动的水面升起了深情的涟漪  
而今你的言语蘸满夜露回来了
如蜜蜂透湿的薄翼低寻着飞鸣
花朵在摇晃的梦乡里绽放成一种言辞
殷红的嗓音贴近水面轻盈而坚定
而今你是水中的红颜牵动了浮力
为一朵潋影的负累抵达了黑暗
风吹着熄灭的苦恋悲鸣着飞逝
吹动水面的红菱向着星光的方向荡漾 
 
[第三年,治疗进入艰困期,引起多种并发症,出血,昏迷,重度忧郁。
转院美国治疗三个月,芊芊坚决拒绝治疗,要求回国。八月,子燃作《夜红菱》。
芊芊语录:  
我要回中国,我要回到我生长的地方去,回到那片熟悉的土地中去,回到离你最近的地方去。我怕一不小心,就一个人死在美国了。



△江南水岸(07-04-25)
  
晨雾弥漫着芳菲的小道,小道散发着淡淡的岑草香味,一直伸向远方的水岸。清晨的岸沉睡着,在水边。  
水在岸的尽头,潺潺地流动着,绕过了岸上的人家。
这是一片宁静的土地,等待着秋天的箫声响起;  
这里有一片清澈的树林,以及树林里轻轻点缀的清澈的叶子,叶子等着风,等着像音符一般飘向夏天。  
鸟儿的翅膀划起的涟漪,从林边,扩散到天空的边缘,落霞的尽头;  
自由的信号,此刻被扇动得如此优美而广泛。 
白天,男人们吹着快乐的哨子,低头摆弄崭新的水车,他们挥动着粗犷的臂,把快乐的调子嵌进转动的叶轮中。从此,这些浸透了涔涔汗水的歌谣,就被安放在水流的中央,伴随着潺潺的流水声,伴随着流转的岁月呀呀纺唱。  
女人们赤着脚在草滩边牧鹅。身姿随着白色的鹅群移动,在草地上,散淡的足迹轻巧而鲜明,草地里微微湿润的泥土,亲切感受到了她们的细腻和温暖。
夜幕降临,旷地里的篝火呼唤着人群,从井边到远处的芜草地,杵歌四起,跳动的身影在荡漾。  
水岸的人们快乐而友好,他们的敏锐和智慧被隐藏在慵洋洋的表情的背后。  
水岸的人们热情而明朗,他们的才气和信仰被随意散落在草叶间,象你拾不起的露珠,月出而歌,日出而作。  
水岸的人们掌握了最娴熟的织网技艺,但是他们让鱼儿在水里嬉戏,自已却在岸边摇曳歌唱,像风中的小草。  
这是一片自由而诗意盎然的土地。
我们的家园。


[第四年,等待骨髓配对无望,芊芊拒绝父母守望,以绝食抗拒治疗。子燃作《江南水岸》,展示人间美好。
芊芊语录:  
我立了遗言,我的坟墓要朝着你所在的城市方向,坟前种一棵桃花树,每年三月花开的时候,我就透过朵朵桃花遥望你。
 


△青砖墙上雨夜花(09-04-25)
  
思念靠在墙上  
花影贴进斑驳  
夜近了,芳香辗转  
你的情话爬满青砖格  
如游子,且吟且行
夜,唱起了雨  
花,孤独到流淌  
你在冰冷的高度上  
轻举一朵咏叹
和泪,独自痴狂  
雨,飘入眼波  
情,退到唇边  
当灯火点染了轻愁  
你收起绝唱  
悄悄躲进了泪水  
在三月远端  
烟雨锁住了醉意  
谁,独自涟漪  
含笑,迎风动人   


[第五年春,骨髓血型于香港配对成功。从此进入长达一年的抗排斥期治疗。子燃默作《青砖墙上雨夜花》,百感交集。
芊芊语录:  
妈妈,当我进入无菌室的时候,求你不要把我枕头底下的手机拿走,如果我醒来摸不到手机,我会死的。



△我的三月初稿(10-04-08)



我有一次低调的忧伤,经过三月
那时雨水正好抵达,你正好离开
野花打在叫不出名字的小路旁
风轻的时候,我有许多重要说不出口
象草莓的鲜艳语境贴在地上
象梦里的问答,在苏醒的美感边温暖凌乱
我是说不出那些亲爱的沉默熏衣
从雨后的哪一片忧伤出发
我是说在春意轻扬的江南,你不在的清晨
开花的书生到了路边
隔着杨柳,等待一场醉意的命名
对你的构思开始摇晃
我的雨季布满了纷乱的流线
从左到右思念横生
从上到下寂落花开
剩下的情节跌入水中
和你一起看落花在头上的春光里徜徉
和你一起,沉浸在三月的倒影里


[第六年,芊芊痊愈出院。找子燃两年未果,后,移居美国。]
芊芊语录:  
现在我的病好了,却找不到你。如果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当初我的病不要好,那样你就可以天天陪着我了。
[子燃,2003年初触网,定居“雨后池塘”。是“一个最让池塘女蛙倾慕的名字”,雨后池塘终身VIP蛙员。于2005年与女蛙红菱滟双双离网。2006年夏隐居蓝月,改名:燃琴听音。]


*诗观:关于君之所言,诗歌批评以及“动刀子”的事情,原则上,燃琴深表同感。只是燃琴心存以下几条想法,愿与榴兄共斟酌,不对之处,望榴兄指正。
1、世间有比”真理”更高贵的语言。更有比“真实”更高尚的美学。我们如何用,这取决于我们的情怀有多宽广、慈悲、和大慧。
2、境界哺育着人性,人文哺养着价值,而诗歌滋养着心地。。我们如何用这份心,去面对别人的诗作,这取决于我们的善良和大爱。
3、今天的评委,不是批评家。是欣赏者,我们用心去感悟别人的诗,并能从中取得共鸣与赏识,是对诗人的最大鼓舞与敬意。这比“动刀子”更重要。
4、评委不是法官,时间才是。所有的精进都是自己悟出来的,而不是别人提点出来的,当时间的接受端口未出现,“动刀子“,只能给别人留下伤痕,此非君子所为。
5、当下诗人处于碎片化、游离化、小众化的边缘,时代转罘如此之快,人生压力如此之大,许多人在诗里保持着一份属于自已的心灵小确幸,并在写诗的过程中享受这种快乐。我们应该理解并支持之。
这样说来,理解与鼓舞的意义,永远高于提高的价值。不知榴兄同意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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